25日上午，在法国厄尔-卢瓦省德勒市（Dreux），一名母亲和一对儿女被发现陈尸家中。27日上午，孩子父亲的被逮捕。

法国内政部的数据显示，2021年有143人死于家暴，85%是女性。研究人员认为，家暴施暴者的作案动机与爱无关，而是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并且施暴者通常否认事实、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01 母子三人陈尸家中

综合法新社、《巴黎人报》报道，25日上午，在法国厄尔-卢瓦省德勒市（Dreux），36岁的母亲、13岁的女儿和大约18个月的男婴被发现陈尸家中。据了解，这名母亲与前伴侣分开后，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沙特尔（Chartres）检察官办公室在声明中表示，该母亲原本与一位朋友在25日早上有约，但她的朋友上门按门铃无人应答、打电话无人接听，在担心之下拨打急救电话求救。



▲ 多名法医抵达案发现场。（法新社图）

急救人员抵达现场时发现，小婴儿与母亲在一间房间内，女孩在自己的卧室内；三人均已死亡，尸体上有伤口。检察官弗雷德里克（Chartres Frédéric）表示，初步调查显示，三人被刀具杀害，主要调查方向是外人进入屋内行凶。

调查人员基本将目光锁定在这名母亲的前伴侣身上。资料显示，2021年9月，该男子因对伴侣及女儿施暴被判处一年监禁、缓刑四个月，并被禁止与她们联系。沙特尔检察官办公室表示，总的来说，该男子遵守了禁令，没有打扰、影响伴侣及女儿的生活。但24日，这名母亲曾报警称家中遭入室盗窃，珠宝、文件丢失，她怀疑前伴侣有家门钥匙。此外，她曾于5月9日对她的伴侣提起诉讼，怀疑他在她的车上安装跟踪器。



▲ 多名法医抵达案发现场。（《法兰西西部报》制图）

《巴黎人报》的消息称，该男子曾在数周前试图自杀。一名邻居告诉法新社，“他快疯了，他不能接受原来的家人与分开”。另一名邻居表示，案发前一晚，这名母亲跟他说，“我很害怕”。这名邻居还表示，多年以来，她一直想离开他。

27日上午，该男子在伊夫林省（Yvelines）被逮捕。调查显示，他曾在脸书上发布消息称，孩子母亲欺骗他、殴打他们的女儿并附上了前臂有瘀伤的照片，还配文说“我将结束我的生命”。

根据法新社的消息，在该男子发布的一段视频中，这名四十岁左右的听障人士用手语表示，“她（前伴侣）曾多次背叛他，我女儿都知道……她告诉女儿，如果女儿把一切告诉父亲，她会殴打女儿”。

02 法国家暴现象

法国内政部统计局（SSMSI）2022年12月15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宪兵和警察记录家暴案207743起，突破20万起大关，比2020年增加21%。

三分之二的家暴涉及肢体暴力，近三分之一为精神和语言暴力。婚内性暴力非常少，占记录的家暴案4%，80%是强暴或试图强暴。87%遭受伴侣或前伴侣暴力的受害人是女性，85%被起诉施暴者是男性。受害人比较年轻，半数年龄在25-39岁之间。



▲ 2022年，法国各地死于家暴的女性案件分布图。（《法兰西西部报》制图）

数据还显示，记录的家暴案相比2016年增加一倍，这是因为警察和宪兵的接待工作改善，社会风气也鼓励受害人发声。实际上，2019年警方记录的家暴案就比前一年增加18%，2020年又比2019年增加12%。

因为现在受害人越来越愿意发声，所以2021年记录的家暴案并不都是当年发生的，很多是此前发生的，只是在这一年才报案。家暴旧案占2021年记录家暴案的8%，这个数字比2016年的16%增加很多。

不过，据一项针对2020年的调查，报案的受害人占比其实仍不高，仅有不到四分之一受害人报案。

至于家暴死亡人数，内政部的数据显示，2021年有143人死于家暴，85%是女性。从2016年以来，家暴死亡人数基本稳定，每年都在150人左右。

另外，数据显示城市的家暴现象较农村地区严重。全法年15-64岁人群中平均每千人中家暴受害妇女人数为8.4人。农村地区这个数字为5.8人；随着城市规模增大，这个数字也跟着增大。城市人口10万至20万的城市这个数字为10.2人。相反，大城市这个数字又变得较低，比如巴黎为8.2人。

03 家暴施暴者通常会颠倒是非

在2023年1月出版的《我们的女性缺席者们》（Nos Absentes）一书中，作者黛卡（Laurène Daycard）在与受害者家属、家暴幸存者、家暴施暴者交谈后，发现在针对女性的家暴发展到杀害女性的案件中，凶手的作案动机与爱和激情无关；相反，与施暴者的强烈占有欲有关。

在许多案件中，女性选择分手或表达出重新获得自由、解放自己的愿望后，施暴者则开始发泄消极情绪。在施暴者的视角中，他们甚至有时不认为自己是家暴案件中的施暴者，但他们自认为可以决定伴侣或前伴侣的生死大权。



▲ 2022年，法国死于家暴的女性年龄统计图。30岁至39岁受害者人数最多。（《法兰西西部报》制图）

调查发现，在死于家暴中的女性尸体上，通常有一个共性：凶手实施了惨无人道的虐杀。例如：2018年10月被前夫当街刺死的34岁女子阿斯卡里（Razia Askari）身上有19处刀伤。这不仅是一种与性别有关、针对女性身体的犯罪，也是施暴者因厌恶、鄙夷女性而对女性实施的谋杀，这种犯罪不只局限在家庭之中。

更加糟糕的是，在家暴案件中，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受害者总是因自己遭受的暴力而内疚，但这至少解释了家暴案件报警率低的原因。同时，报警率低也与施暴者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施暴后将自己封闭起来从而否认施暴事实有关。

通常来说，施暴者拒绝承担全部责任，除非有第三方介入并了解家暴事实及其经过（这个过程有时可能需要长达数年的时间）。例如：施暴者会声称自己被逼到极限，或者谴责受害者的各种行为，施暴者甚至有时可能颠倒是非。在阿斯卡里遇害案中，她的前夫声称是受害者随身携带武器，但事实并非如此，但在庭审现场，该男子在孩子面前坚持这个说法。



▲ 2022年，法国每个月死于家暴的女性案件数量统计图。（《法兰西西部报》制图）

此外，在2022年10月“不屈的法兰西”前二号人物、北方省议员卡德纳斯（Adrien Quatennens）因家暴被判4个月缓刑这一案件中，施暴者承认曾打了妻子一个耳光，但拒绝承认自己是家暴案施暴者；他还曾将“骚扰短信”称为给妻子发的“爱情短信”，全然不顾妻子提出的离婚意愿；他甚至还表示“这不是一个家暴案件”，而是“一对不再相互理解的夫妻间的故事”。

美国研究员斯塔克（Evan Stark）还发现，人们总是将家庭暴力与身体暴力联系在一起，但这很容易将部分受害者排除在外。他认为，家暴与身体和精神虐待、囚禁，以及经济和生活控制有关。受到强制控制的家庭成员都是家暴受害者，他们好像是被关押在隐形笼子中的“宠物”。

例如：在外，穿戴得体、有社会地位的女性，回家后却生活在恐惧之中。她的丈夫每次离开家时会关掉煤气，要求她和孩子生活在冰冷的屋子内，她只能用水壶烧热水给孩子洗澡。当这名女子想要逃跑时，丈夫扬言要让妻子眼睁睁看着杀宠物狗被杀。

正是这些越演越烈的暴力行为，让施暴者越发肆无忌惮，最终以杀害女性的恶性案件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