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Sue，一个在湾区写代码的程序媛。

上星期，有一则新闻刷屏了我的几个华人家长群：几位韩国的家长在网上发起请愿，要求MIT重新评估对韩国法务部长韩东勋的女儿Alex Han的录取，因为他的女儿存在多起学术不端、抄袭和不诚实行为。



韩东勋是去年新上任的韩国法务部长，不到50岁就身居要职，在公务员地位举足轻重的韩国，这本来是一则备受瞩目的消息。

讽刺的是，这位韩国法务部长收到关注的原因却是自己家女儿学历涉嫌造假。

虽然MIT宣称，校方将坚持录取的决定，原因是并未找出Alex Han明显的学术造假证据，但如果你有研究过她爸爸韩东勋的履历，就知道她爸爸在2005年留学哥伦比亚法学院期间，差点因为成绩差而挂科，最后又凭借与韩国司法部的关系，挽回了学术成绩。

在这份公开的请愿书“MIT不应成为造假者的游乐园”中，请愿者们指出Alex Han的学术违规行为包括不限于请人代笔、发表伪造的论文、侵犯版权，并在学术竞赛中获得未经允许的资助。



有趣的是，在我看到这条新闻的加州华人家长群里，除了一小部分声讨特权行为的声音以外，其他大部分家长的声音和我想的不一样，其中有一位家长说：我们家给孩子做履历都花了几十万了，以后我们的小孩怎么办？

“以后我们的小孩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是无法舞弊、寻求帮助的意思吗？



更有趣的是，像这样不但不指责，甚至感受到“前途未卜”的家长并不在少数。很快，群里就有别的家长发声了：

“孩子刚报上6月的夏令营，要不是耶鲁保录，我们肯定不会报的呀。”

“我家孩子想去英国，亲戚介绍了一个中介，25万录UCL，70万录牛津的，我们定金都交了。”

“大家有没有USC的好项目推荐？孩子他爹的公司想投资点学术项目，主要是让孩子读个书。”

是不是很有意思？非但没有谴责的声音，甚至还炸出了一片隐藏在民间的韩东勋们。



在韩国的学校里，财阀政要赢家通吃，中产无产全盘皆输的情况屡见不鲜。从全球闻名的霸凌文化，到接二连三地买断非遗，在韩国的文化里，没有什么是钱摆不平的事情，包括学术。

而这股风气，在国内的留学家长圈里同样愈演愈烈。打开留学群，学位保录、名额购买的小广告铺天盖地都是。虽不清楚录取情况如何，但如果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发广告，说明至少有不少人垂询。

我的朋友Lisa曾经在英国留学时兼职当过代写代考的销售。通过一次偶然外借笔记的机会，Lisa认识了许多家庭背景雄厚但学术能力不佳的留学生，其中不少人在见识了Lisa的学习成绩后，找上门来付费代考。

4年后，Lisa靠代写代考自立门户，在英国不靠家里可以活得非常滋润，“代写代考只是我们的基础业务了，真正赚钱的，还得靠这些人的父母。”



1年前，Lisa认识了北美的一个中年华人Sam。Sam半工半读，在哈佛读PhD的同时也在招生办当助理，认识Lisa时，他已经给招生办主任端茶送水了两年。

“当时我找到他是因为，有一个代写的学生的家长，她说她的孩子要考研了，她女儿学习很差，但家里不许她考不上藤校，有没有办法。”Lisa说，当时找到Sam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毕竟英美考研略有不同，牛剑和藤校的申请方式也有区别。

结果Sam在知道Lisa的本职工作之后，一下子没管住嘴，把他在招生办看到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股眼都告诉了Lisa。

那些为了孩子们进哈佛，斥巨资买哈佛科研项目的药企创始人们，为哈佛建宿舍楼、建体育馆的纽约地产大亨们，为学校免费修缮雕塑和花园的艺术设计大佬们，那些争先恐后的场景，让Lisa嗅到了商机。

“本来我们还挺隐晦的，但做了两三个月发现，明码标价的广告，来生意来得最快，”Lisa随手给了我几个价钱，从哥大到康奈尔，从斯坦福到南加大，左边是按全球排名排序的校名，右边是每所学校的标价，每一个数字都是天价。

这张价目表最下方是一行大字：以上院校如申请失败，费用双倍退还。

那么，有试过申请失败吗？

“你觉得呢？”Lisa指了指我的手机，那些华人家长群的新消息，在短短1小时内变成了999+。



我问Lisa是否会感到良心不安，她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做点正经事的，”Lisa说，“至少我不会给我的孩子买学位，我跟你手机里那些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