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活动现场情形

在以新冠疫情的“吹哨人”身份知名的中国医生李文亮去世三周年之际，世界各地的十多座城市举行了全球联合的悼念集会、示威活动，悼念包括李文亮在内的新冠疫情中的死者，并表达了声援中国国内抗争者的政治诉求。

洛杉矶悼念集会遇袭 旧金山集会参加者表示不怕公开发声

在美国洛杉矶，约50人于2月4日傍晚聚集在当地中国领事馆门外，展开了悼念集会。在活动中，人们在肃穆的音乐声里为李文亮及死于新冠病毒的人们举行了默哀和鞠躬仪式，并点燃了悼念的烛光。

来自上海的留学生张俊杰在本次活动中进行了演说，对李文亮做出评价：“为什么我们要纪念李文亮医生？我想，他在道德良知和政治选择当中，选择了道德良知。他出于一个普通人朴素的对正义感的维护，勇敢地选择了去讲出真相、去讲出事实。当然，中共的独裁暴政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在良知和正直面前选择良知的人。”

 李文亮生前是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曾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初向同行发出警告，遭到当地警方“训诫”。其后，感染了新冠病毒的他于2020年2月7日去世，享年34岁。

在这次活动中，有一名青年男子对活动现场进行袭击，随后被警方带上手铐带走。本次活动的参加者、一名来自深圳的未透露姓名的留学生讲述了现场情形，以及他对袭击者身份的推测：“我见到有个人来这里袭击，然后很快被大家制止住了。我觉得可能是某个爱国小粉红，也可能是中共派来的人，都有可能。”

洛杉矶的本次活动由中国民主党和白纸革命LA团体两个团体组织。在活动中，人们也在当地中领馆外呼喊了“暴政必亡”“结束中共”“习近平下课”等口号。

 

洛杉矶的活动现场情形。（界立建提供）



在旧金山，一场由民间团体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和人道中国组织的抗议集会于2月5日中午在当地中领馆外展开。在活动中，约20人手持许多因参与白纸运动而被捕的青年的照片，呼喊口号，要求中国当局释放他们。本次活动的参加者、来自武汉的女青年卢嫣紫告诉记者，她参加这次活动的原因，是希望在美国这片自由的土地上纪念李文亮，并表示自己不害怕公开站出来发声。她说：“我觉得，言论自由更重要。”

伦敦活动组织者：李文亮与白纸运动参与者遭遇同样的迫害

在英国伦敦，新成立的非营利组织“中国反贼”（China Deviants）于2月5日晚上于一处室内活动场地展开了纪念李文亮逝世三周年的活动，有约50名旅英华人参加。主办方在场地内安排了各种活动，以让参加者以不同方式表达情感，包括让参加者向小熊维尼娃娃“施暴”、践踏各式习近平头像海报、给中国在囚政治犯写明信片等。

现场同时展出主办方早前收集的艺术作品，包括纪念李文亮和声援铁链女的画作，并以演讲、诗歌和音乐悼念。

 

纪念会上人们把习近平的头像海报放在地上任人踩踏。(吕熙摄)



活动主办者之一、在英华人威廉（化名）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白纸运动”被捕者之一、曾在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Goldsmiths, University of London）留学的李思琪，是他的好友，现已被捕超过37天，按中国程序，估计已被正式批捕。

他认为从李文亮去世的悲剧，到“白纸运动”参与者的遭遇，显示中国未有停止对言论自由的打压。因此他们要继续纪念李文亮，也希望外界持续关注“白纸运动”被捕者。在谈到中国当局对李文亮和白纸运动参与者的迫害间的关系时，他说：“我觉得关系就是在于中国一直对于言论自由、对于民主追求的打压。李文亮代表的是（中国当局）在背后对于言论自由的打压、对于真相的追求的打压。这一次的白纸革命，代表的是对民主的追求。都是同样的一种压迫、剥削和迫害。”

纽约：“在中国，即使对你的邻居和朋友的爱也是被禁止的”

在纽约曼哈顿的中央公园，约百人在2月5日下午聚集在公园西北角纪念李文亮的长椅一带，展开了悼念活动。本次活动有很多自发赶来的中国留学生参加，人道中国、中国民主党、上海民族党等多个团体的成员也到场参与。在活动中，人们通过图片展览、点燃烛光、吹哨、设置连侬墙、献花、朗诵诗歌等形式，悼念李文亮及新冠疫情中的死者，并为中国国内因新冠疫情及参加白纸运动遭当局迫害的人士发声。

负责本次活动媒体联络的留学生肖恩·陈（Shawn Chen）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有人曾表示李文亮并不是英雄，因为在疫情爆发时李文亮只通知了与他最亲近的人。肖恩·陈对这个观点的回答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爱中国所有的人，但他确实有勇气去爱他的朋友，爱他的家人。我喜欢汉娜·阿伦特的说法，喜欢她对这种行为的描述：我所知道的唯一的爱是对人的爱，而不是对任何集体的爱。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李文亮博士是值得尊敬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把他当作反对压迫的象征。因为他表明在中国，即使是对你的邻居和朋友的爱也是被禁止的。”

除上述城市之外，在李文亮逝世三周年之际，日本东京、韩国首尔、澳大利亚悉尼、新西兰基督城等等全球十多个城市也举行了悼念李文亮及新冠疫情死者的集会和示威。这些活动，都是本次全球联合行动的一部分。

 “纪念李文亮”全球串连 波士顿年轻人：有责任义务站出来


波士顿集会现场

 记者陈品洁摄

作为举行纪念李文亮医师逝世三周年的城市之一，波士顿的中国年轻人们在寒风中摆起海报、举办演讲，高喊口号游行。现场年轻人接受本台采访时说，身在美国的他们拥有更多自由，若不站出来为国内被捕的人声援，会良心不安。

顶着寒风，六七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在波士顿公园内摆出一张张厚纸版海报，上面印着最近“声名大噪”的人物大头像，有人的照片看起来年轻有为，有人的脸上饱受风霜，这些海报人物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因为言论而被关在在中国的监狱或看守所里。

波士顿集会现场摆上被捕人士海报（记者陈品洁摄）

和国内年轻人相比 “我们只是九牛一毛”

这些在波士顿公园内的年轻人身穿黑衣、带着黑色口罩，出于安全原因，他们不愿意在公众集会上展露自己的脸庞，但愿意用行动证明，自己会为了争取中国人民的自由站出来。集会筹办志愿者之一的查理（化名）说，身在美国的他，相较于国内的人，拥有更多的权利和优势可以发声，面对参与白纸运动的许多年轻人相继被捕，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出来说话。

查理：“很多时侯（国内）年轻人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担心他们走上街头，下一秒钟派出所的警察就会冲上门找他们，或是他们的家人就会受到迫害。他们能够走上街头举起白纸，去表达他们的想法，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跟他们相比，我们在美国做的事情，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我作为一个在海外的人，有责任、有义务去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同时也帮他们把他们的故事告诉更多的人。”

参与集会人士在口罩上写着“不能不明白”（记者陈品洁摄）

记得他们的名字 海外青年“能做到多少做多少”

波士顿在前两天刚遭遇极低温风暴袭击，不过在2月5日下午，这些集会筹办志愿者“萤火虫行动者”仍聚集在波士顿市中心的公园内，举办集会悼念李文亮医师逝世三周年，作为全球十多个举行悼念活动的城市之一。

除了摆放曹芷馨、辛赏、季孝龙、张展及多位维吾尔人的照片，向现场民众介绍这些受中国政府迫害的人士的遭遇，筹办集会的“萤火虫行动者”的志愿者们也邀请多位演讲者发表讲话，并让现场参与的年轻人报名“Open Mic”上台说话。参与集会的人在演说开始前，绕行波士顿公园一圈，高声呼喊“Free China（自由中国）”、 “Now（现在）”、“不要核酸要自由”等口号。

受邀发表讲话的包括耶鲁大学法学院学者、粒子物理学家程扬扬、前厦门大学教授尤振东、旅美作家罗四鸰、波士顿维吾尔协会主席玛雅·米塔利波娃（Maya Mitalipova）。

程扬扬在讲话中说，现场的每一位都是冒着风险出席，尤其那些有家人朋友在中国的人。她相信大家的行动能成为一种力量。

“站出来是力量，关注是力量，呼吁大众关注和持续国际施压是可以对抗国家迫害的有效方法。”

志愿者凯拉（化名）曾在压抑的政治环境下长大，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不帮中国政府“找借口”。她向记者说，现在看到有机会能站出来发声，“只要有一点点影响”，她都十分乐意做，也希望通过全球各地关注这些被捕人士，间接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

凯拉：“如果我们一直记着这些人的名字，持续替他们发声，当局、尤其负责逮捕的人，不会把他们随意定罪，他们意识到可能有更多的压力，起码可以做到这些。关于下一步可以真正去解决，（帮助）维吾尔人可能更加困难，但是我们不做的话也不知道。一小步一小步来，能做到多少做多少。”

参与集会人士高举标语（记者陈品洁摄）

不站出来“良心过不去”

在波士顿住了五年的丹尼尔（化名）也特地和家人共同出席集会，他戴着墨镜、口罩，自备写满“李文亮、李思琪、翟登蕊”等名字的纸版。他告诉记者，如果在海外仍不站出来发声，自己良心过不去。

丹尼尔：“自己如果在国内，可能也不会有勇气走上街头，但自己已经隔着一片海洋，至少有这个能力、条件，觉得能发声一下应该发声，不然用中国的老话，就叫良心过不去。”

丹尼尔说，他希望有更多年轻人愿意走上街头，向政府施压，否则这些被捕人士的声音就会永远消失。去年底因为封控造成乌鲁木齐火灾，引起众多中国年轻人高举白纸、上街抗议，也带出了新一代对现状不满，向中国政府争取自由、民主的行动。

在集会筹备志愿者查理身边，仍有许多支持中国政府的“小粉红”存在，但他认为，越来越多的海外中国年轻人开始勇于发声，在查理看来，这次“纪念李文亮”的各城市串联活动，除了可以唤起海外中国人的民主意识之外，也能将与支持中国政府不同的声音传给外界。他希望世界各地的火种得以延续下去，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星星之火可以蔓延、甚至“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