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wiki-Judy Gallagher
撰文 | 阿娴审校｜Ziv早在1976年，就有导演根据人类对“寄生虫啃食人肉”的恐惧心理拍摄了恐怖电影。影片中，美国乔治亚州的一个小镇因暴风雨导致电线断裂，电流刺激了地下的蠕虫，使其发生进化并开始吞噬血肉。这些食肉虫会钻入人体，在肌肉里来回游动，将人吃掉。
然而现实中，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近日宣布，马里兰州一名曾前往萨尔瓦多旅行的居民被确诊感染食肉性寄生虫——螺旋锥蝇（Cochliomyia hominivorax）的幼虫，这是自该寄生虫60多年前在美国被根除以来的首例人类感染病例。它有多厉害，能让当地谈之色变？
螺旋锥蝇的幼虫天生长着两颗又尖又利的门牙。｜By John Kucharski - Transferred from en.wikipedia to Commons.
螺旋锥蝇又名新大陆螺旋蝇，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食肉蝇。和许多爱好腐肉的蝇虫不同，这种寄生蝇的幼虫以温血动物的鲜肉为食，它会在动物的伤口，甚至是眼眶、耳道等开放性身体部位产下250到500颗卵。当幼虫孵化后，就会一头扎进伤口，如果在此期间伤口受到外界干扰，幼虫则会像电钻钻头一样钻入更深的皮肤组织，以肉为食，引起严重的感染。如果幼虫钻入人体，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注射麻药，然后用手术刀把它们挖出来。
螺旋锥蝇主要感染牛和其他牲畜，偶尔也会感染鸟类，在极少数情况下还会感染人类。如果不及时治疗，感染可能致命。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表示，经常与牲畜打交道、免疫系统较弱、有开放性伤口或在户外睡觉的人最容易感染。不过，由于螺旋蝇是一种昆虫而非病毒，它不具有传染性。
螺旋锥蝇曾在美国南部每年夺走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牲畜的生命。｜tenor
其实，螺旋锥蝇感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种嗜血蝇类曾在美国南部地区、中美洲，以及南美洲北部肆虐。上世纪30年代，美国德州就有20万头牲畜因为螺旋锥蝇而死亡。后来，美国开发了一种“不育昆虫技术”（Sterile Insect Technique）来对付螺旋锥蝇。
螺旋锥蝇的整个生命周期约为20天。雌性一生可产卵多达3000枚，飞行距离可达200千米。雄性一生会交配十次左右，雌性只交配一次，并终生保留雄性的精子。鉴于这一特性，人们利用伽玛射线让数百万只雄性螺旋锥蝇失去生育能力，而不会影响其寻找配偶交配的能力。再将大量不育昆虫释放到野外，不育雄性会与可育雄性竞争与雌性的交配权，与不育雄性交配的雌性螺旋锥蝇不会产生后代，从而减少下一代种群数量。
不育蝇的生产工厂里，115名员工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确保工厂每周生产2000万只这样的苍蝇。螺旋蝇不再啃食生肉，饲养员会确保它们通过其他方式获取动物蛋白。｜COPEG
于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该物种在美国、中美洲和加勒比海部分地区得到控制并系统性根除。美国农业部一直与巴拿马合作，成立了巴拿马-美国联合防治螺旋锥蝇委员会，共同在巴拿马与哥伦比亚边境建起了一道生物屏障。这道屏障是隐形的，需要人工持续维护。
每周，飞机都会将数百万只在附近生产设施中繁殖的已绝育螺旋锥蝇投放到两国交界的雨林上空。检查人员还会骑着摩托车、船只和马匹，巡查数千平方千米的土地，搜寻边境以北的螺旋蝇感染者。
这架经过特殊改装的轻型飞机从巴拿马的一条飞机跑道起飞，携带不育蝇飞越丛林。｜COPEG
尽管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如此之多，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范围的侵扰事件发生，比如2016年，人们在佛罗里达州大松礁岛发现一群濒临灭绝的基氏鹿，它们出现了明显的伤口裂开、行为古怪且伴有疼痛等症状。美国农业部迅速做出反应，投放了大量已绝育的苍蝇，在受影响地区设置了捕蝇器，并对感染严重的鹿实施了安乐死。这种寄生虫总共导致超过130只基氏鹿死亡，不过人们至今尚未搞清这批螺旋锥蝇的来源。
清理螺旋锥蝇的历程。｜COPEG
然而，2024年12月，螺旋锥蝇在墨西哥南部再次出现，距离美国南部边境仅1126千米，这表明巴拿马的防护屏障已被突破。科学家对这次传播提出了几种假设，包括螺旋锥蝇会借助牛群的“顺风车”移动、更高的气温促进螺旋锥蝇的发育和存活，以及雌性螺旋锥蝇调整其性行为以避开不育雄性......
目前，美国正在采取多种措施，抵挡螺旋锥蝇再次入侵。比如暂时限制从墨西哥进口活体动物，并计划在墨西哥建设不育蝇繁殖工厂，加大投放力度，重新筑起生物防线。
从半个世纪前的 “近乎根除” 到如今的 “卷土重来”，螺旋锥蝇的反复提醒我们：人类与寄生虫的博弈从非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