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欧洲最好吃的中餐馆总在红灯区?(组图)

在欧洲搜索“中餐馆”TOP 10,导航可能会将你引入霓虹闪烁的街区。你只觉得那里的妹妹都很好看,殊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了狼窝。



在圣保利区绳索街的橱窗旁,“溢香居”的油烟机彻夜轰鸣。

你会看到略带疲倦的买春者推门而入,后厨的炒锅腾起火焰,“李鸿章杂烩”的咸香裹着甜面酱,压过了巷子里刺鼻的香水味。

这种场景在阿姆斯特丹德瓦伦、利兹霍尔贝克随处可见——风月场所的隔壁,永远藏着本地最好的中餐馆。



如同成都本地的老资格美食经常与“厕所”二字同时出现,国外经久不衰的老中餐馆也往往矗立于“激情之夜”的旁边。

总的来说,都与下半身那点琐事挂钩。



当“爱巢”在凌晨2点打烊,布鲁塞尔北站旁的“季节酒楼”依然灯火通明。

模子哥与佳丽结束整晚的生意后,用老火靓汤来驱散疲惫。

从赌场输光筹码的倒霉蛋,也会囫囵吞下5欧元的扬州炒饭果腹。



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一部移民求生与城市亚文化交织的暗巷史诗。

19世纪末,被排挤到欧美城市角落的华人劳工,与同样被社会驱逐的产业,被迫共享租金低廉的街区。



当旧金山的唐人街还叫巴巴里海岸时,“杏花酒楼”与勾栏共用一条下水道。

风月场的逻辑向来直白,隔壁通宵迎客,中餐馆就得24小时填胃。



后厨的炒锅昼夜不息,花椒与猪油在铁锅里炸裂的爆响,压过楼上传来的鼓点和怪叫。

华人老板用辛辣掩盖吗啡烧焦的酸臭味,用烟火为寻欢者提供最体面的照料。

它既是边缘者的生存盾牌,更是欲望都市的卸妆油。



时至今日,狎客或改邪归正或另走歧途,窑姐和牛郎换了一波又一波,就连风化区的名字也随着历史不断更迭,中餐馆却依然经久不衰,不减反增。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亚裔美国研究系主任Catherine Ceniza Choy曾说:“唐人街的油烟味,是移民用嗅觉书写的生存宣言。”



数据显示,海外中餐馆为76%的初代移民提供了首份工作,其中90%的人在入职时甚至无法用当地语言点餐。

哪有那么多讲究,灶台即语言飞地,一把炒勺即是护照。



而这些漂洋过海抵达欲望暗巷的厨师,必须构建一套自己的高效抗压出品系统,毕竟这些地方的客流量集中于夜间至凌晨。

不仅需要极速出餐,菜品也需要匹配醉后食客的急躁心态。



虽然也会做一些微改良,但也会尽可能保留原来的风味。

德国杜塞尔多夫的“川魂”冒菜店就开在舞厅隔壁,汉斯用刀叉捞毛肚的声音,跟墙角传来的钢管舞摩擦声没什么区别。

老板安德烈亚斯·郑表示:“很多经常光顾的Dicka说辣到流泪才能忘记情伤。”

“如果不够辣,还不如去吃HungryPanda。”



就像你总是对兰桂坊旁边的辣炒花蛤情有独钟,通过辣、咸、烫的强刺激对冲酒精带来的味觉麻痹,在不同人种前同样奏效。

唯一不同的,就是需要担心半夜夺门的大兄弟会不会拿出喷子。

这种特殊生态塑造的技能,恰似江湖雨夜里的绝命厨师。



当食物入口的那一刻,味觉刺激与街角散发的感官刺激既暴力又和谐,中餐馆早已超越饮食场所的范畴,而是欲望经济的延伸产品。

无论你是为了吃中餐而来,而是另有想法,但最后都会变成:为了吃中餐而来。





如果你恰好走入这抹夜色,不如先找份中餐馆填饱肚子。

我的老朋友伯虎·唐就曾跟我说,这里的中餐馆都有种不顾外国人死活的味道。



“若不能在海关禁令与食客差评里做出门道,就会像那批困在西班牙港口的30吨酸菜,在制度的暴晒下发霉腐烂。”里斯本中餐馆“温州小吃”的老板阿强对此表示。

他说他的案板刻着深浅刀痕,每条痕都代表着1000份火腿炒饭。



老板阿强曾因偷渡被蛇头打断肋骨,如今用同样伤痕累累的手为女儿支付剑桥学费。

“出门在外,要像鱿鱼一样活,被煎炸时卷曲成花,在高汤翻滚不褪半分本色。”



当白昼降临,昨夜啃椒盐排骨的恩客变回西装绅士,后厨的阿强收起炒锅,把剁骨刀挂上墙头。

油渍斑驳的灶台前,新熬的猪骨汤正咕嘟冒泡,等待着下一个黑夜的江湖儿女。



旧金山市政档案第907卷巴巴里海岸气味治理报告中曾写道:

中国菜的气息像柔软的铠甲,既消解芥蒂,又抵御罪行。这或许是最温存的文明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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