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来到法国,是为了开拓人生,却没想到,她的“文化交换之旅”,却变成了一场被打包成“互惠生”的现代奴役。

没多久,她就通过平台联系到一对家住在大巴黎伊夫林省Marly-le-Roi市的法国土耳其夫妇,对方夫妻均为高学历职业人士:
丈夫是某大型航空公司的顾问,妻子是一家养老院机构的主管。
在他们的招聘广告中,一切看起来都很理想:
包吃包住、支付旅行费用和语言课程费用,并每月给予340欧元的工资。
作为回报,Maya需照料他们4岁和9岁的两个孩子,任务仅限于育儿与基础家务,工作时间为每周25小时,这是该家政类法律框架下的法定最大时长,即每天不超过5小时。

男主人三十多岁,在视频通话中彬彬有礼,他说他之前雇佣过两位和Maya国籍一样的互惠生,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还主动说明需要准备饭菜,这是最初没有提及但额外希望她能做的事,Maya虽觉奇怪,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可当她在2022年5月签署正式协议时却发现,协议上还提及了她需清理公共区域,且每月的工资降为了320欧元。
直到此时,Maya依旧没有任何警觉,她也不愿为区区20欧元斤斤计较,爽快签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合同的条款,将成为压垮她生活的铁锁。

早晨7点起床,第一件事是遛狗——一只娇贵的吉娃娃。
然后开始照顾孩子、整理并打扫父母的卧室,拾起散落在地板的衣服,脏衣服放进篮子,其余折好挂进衣橱;她还被要求通过闻一闻衣服来分类,判断是否能继续穿,Maya拒绝了。
接着是整理9岁男孩和4岁女孩的房间。虽然已经9岁,但男孩仍然会尿床,她得经常换洗床单。
忙完之后,她还得擦走廊的大镜子、打扫卫生间、洗马桶和浴室家具……连客厅的玩具都要按颜色分类——尤其是乐高,必须分类归位,因为女主人是位完美主义者,非常挑剔。

每天13点30分,Maya会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有时她自己会做顿简单的饭,下午继续打扫到三点半,然后赶公车接孩子放学。
17点30分回到家,她要辅导孩子做作业,同时开始做晚餐。雇主一家不喜欢快餐,更青睐传统家庭餐桌,不能应付;必须备好几道菜,从18点半一直做到20点。之后还得洗碗、清理厨房。就这样,一天13至16小时,不间断。

但女主人永远都是挑剔的语气,只会责备她做得不够:
“她把我当奴隶。我永远都不够快。”
这还是普通上学日,如果是周三或是周末会更忙。
周三小孩不上学,她要全日照顾、准备三餐、接送上兴趣班;周六女主人要求“大扫除”,深度清洁,有时候来了客人,还要做更多饭菜;周日虽然理论上放假,但Maya仍需要做饭、辅导孩子功课、遛狗。
法定的互惠生工作时间是每周25小时,而Maya每天工作时间从7点30分至21点30分,有时甚至超过23点,中间只有一小时午休。算下来,她的实际工作量,是它的3.5倍,超过88小时。
且没有任何休假,全年无休。

雇主这才“大发慈悲”,在接下来半年内勉强给了她五六天“自由时间”。从2023年起,每周末她能出门两三小时。可哪怕这样,工作节奏没变,家务活也从未减少。
至于Maya的报酬,就更可笑至极了。
合同写的是每月320欧,但20个月下来,她真正全额收到的只有三次。其余时间,雇主随意克扣,有些月只拿到150欧,还有几个月则一分钱没拿。甚至机票和语言课费用也从她工资里扣除——尽管这些都本应由雇主承担。

Maya在此时才意识到:“在他们眼里,我连狗都不如。”
2024年7月,终于忍耐不了的Maya选择逃至她位于巴黎的男友家中。并在男友的帮助下向反对现代奴役委员会(CCEM)求助,正式向Marly-le-Roi警方报案,指控雇主涉嫌人口贩运、强迫劳动。
同时,她也向劳资仲裁庭申请,将其“互惠生协议”重新认定为CDI劳动合同,并追讨工资和精神赔偿。
对此,CCEM的律师指出:“该雇主唯独挑选南亚国籍的互惠生,意图明显。如此特意挑选来自经济与法国差距巨大的国家,若不是为了获得更脆弱、更易被迫从事劳务的女孩,何必这样做?”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已踏上维权之路,也让这段法国梦,变成了一部沉痛的自我救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