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竞速(Sperm Racing),不是隐喻,不是实验室的冷门研究,也不是成人片中的新花样。
这是真实存在于微观世界的细胞F1,比的是谁游得快、谁尾巴摇得欢。


介于生物科技与小众赌博之间的比赛流程,和各种MMA赛事大差不差。
参赛者在擂台上正面交锋,也都有称重、统计数据、赛前禁欲、赛后采访、互飙垃圾话、现场直播和博彩下注的环节。
裁判手上的显微镜不是用于分析结构,而是全景摄像追踪器,一帧一帧地记录着那些小蝌蚪的起跑、过弯、超车和冲刺。

蝌蚪竞速最初兴起于辅助生殖技术的边角料——当医生需要挑选最优秀的蝌蚪来进行体外受精时,他们会让蝌蚪在实验皿里赛跑,看谁先游到终点。
民间注意到这一新玩法,于是开搞。
博彩公司Polymarket为每场比赛的赔率都设置为50 : 50。
只要你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可以给任意一方下注,比如赌“约翰的蝌蚪比鲍勃的快”。


除了线上直播,每场比赛都有超过5000人到现场观战。
各方支持者们花20美元就能围绕练习技巧和生活方式的选择,进行明目张胆的亵渎讨论。

“男性的生育能力正在下降,”总部位于洛杉矶的世界男联举办的Sperm Racing官方网站宣称。
“它正在悄悄地、稳定地发生,但没有人真正谈论它。
可能会有这样一个反乌托邦的未来——没有人能够生孩子。”

“Sperm Racing团队的使命,是将男性生育健康转化为一项社会事业的运动。”
正如发言人Dick Gay所描述的那样,这项赛事可能会促使男性重新评估自己的健康状况,以试图提高人类蝌蚪性能。
他希望押注健康能使男性生育能力更具娱乐性,从而引起社会对男性生育能力的更大兴趣。

在过去的50年里,全球平均蝌蚪数量下降了一半。
研究发现,自1973年以来,西方国家男性的蝌蚪数量一直在急剧下降,且没有趋于平稳的迹象。
《人类生殖医学前沿》杂志上发表的研究显示,科学家研究了1973年至2018年间,50个国家/地区的近43,000名男性的蝌蚪样本。
他们发现,来自北美、欧洲、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男性蝌蚪浓度(每毫升蝌蚪液中的蝌蚪数量)下降了52.4%。
目前,有7%的男性不育。
这一数字以平均每年1.2%的速率增长,不出10年就会翻番。


“如果你看看香烟,50年前,没人谈论它对健康的负面影响,每个人都在抽烟。”
Gay说,这项赛事激发了人们对蝌蚪的重视程度。
“当人们开始谈论这一点后,人们在摆脱香烟后变得更健康。
我们对蝌蚪也有同样的看法。
在过去的50年里,没有足够多的人谈论它。”

尽管是人体中最微小的细胞,但它们拥有流线型泪滴状的头部和灵活光滑的尾部。
每个0.05毫米长的选手都是职业的,时速可达45公里/小时。
它们善于游动、滑行、旋转和加速,生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游向卵子。

卵细胞会释放出一种化学物质,将蝌蚪们吸引到自己身边。
蝌蚪会嗅出这种化学物质,好知道应该去哪。
你要是生来跑得快,那你就是人;跑得慢,你就是纸巾上一坨过期的希望。

蝌蚪样本在赛前10分钟当场提供。
由Sperm Racing生物工程师设计的“微流体芯片”赛道长达20.32厘米,旨在模仿女性生殖系统进行流变学——蝌蚪逆流而动的现象。
这是蝌蚪天生熟悉的战场,也是永远无法预知的宿命隧道。

这些小崽子出生即孤儿,不知娘胎为何物,睁不开眼,却要卷个你死我活。
赛道被显微镜放大 100 倍,然后由高速摄像机拍摄,画面被投影到大屏幕上,以便尖叫的观众获得最佳观赛效果。

随着嗖的一声,比赛就开始了,蝌蚪在赛道中的移动清晰可见。
谁的蝌蚪先跑过终点线,谁就赢得了比赛。
每场比赛持续5到20分钟不等。

比赛的背后,是一整个蝌蚪产业链的狂欢。
有钱人挑蝌蚪像挑和田玉,挑色泽、挑成分、挑活力指数,甚至还挑能否游出维斯塔潘的发卡弯超车。

“我这位客户的蝌蚪在赛道上刷新纪录,全场惊呼。
蝌蚪直冲终点,像一道银白色的复仇闪电。”
——摘自某蝌蚪银行宣传册第7页。

那些冷冻银行的销售员,用词比婚介还骚气:
“这款编号0924-A的蝌蚪,3秒可达极速,头大身长,尾部鞭毛饱满,游姿流畅。”

很多人把蝌蚪想象得太浪漫。
他们以为它是爱的种子、未来的火苗。
殊不知在蝌蚪竞速场上,生命的奇迹像是没有希望的囚徒在冲击命运的高墙。
用凌凌漆的话来说,“原来也只是一场生意”。

人类每把约2.5亿的蝌蚪中总有许多哑弹。
我不认为每个活着的人,都是因为更优秀。
那些未出生的幽灵中,一定有比济慈更伟大的诗人,比牛顿更伟大的科学家。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不过是一段比赛回放。
你还以为你做出了什么选择?
你不过是赢了那场蝌蚪竞速,不过是中了彩票。
你那摊烂泥里,总归能拣出一条划得利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