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一早上(澳洲东部标准时间),当特朗普在白宫外被问及此次澳洲大选结果时,他表示:“我和Albanese关系很好。我对这次选举一点不了解……但获胜的那个人很不错。”

(图片来源:澳洲广播公司)
被问及Albanese此前对特朗普关税政策的评论——即特朗普全面征收10%关税“不是一个朋友应有的行为”——时,特朗普回应道:“我只能说,他对我非常非常友好,也非常尊重。”
“我完全不知道那个和他竞选的人是谁。”
“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图片来源:澳洲新闻集团)
达顿从未与特朗普会面过,而在上周六的大选之夜,达顿不仅败选,还丢掉了自己的议席,他与特朗普见面的可能性也因此变得微乎其微。
在竞选期间,《每日邮报》与Ipsos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有32%的选民认为联盟党在应对特朗普方面略优于工党(29%)。
不过,特朗普的政策在澳洲国内引发反感,这一因素被广泛认为是导致达顿惨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观点:达顿既要华人票,又要反华票,结果害惨联盟党
悉尼科技大学教授孙皖宁在Crikey网站上发表题为《达顿既要华人票,又要反华票,结果害惨联盟党候选人》的评论文章。
文章称,达顿在这届大选中即想得到澳洲华人的支持,又在涉华议题上惹怒华人,最终导致联盟党丢掉多个关键选区。

全文如下:
尽管不像上届大选那样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但澳洲华人选民依然在多个关键选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首先,工党保住了上届大选时从自由党手中赢得的华人选区,例如西澳Tangney,新州Reid和Bennelong,以及维州的Chisholm。而且,工党在这些选区还获得了可观的票数增长。
由于华人选民对达顿的不信任,工党还从自由党手中赢得了一些竞争激烈的边缘席位。
尽管Bennelong选区的自由党候选人Scott Yung与达顿保持了一定距离,但最终还是落败了。

图右:Scott Yung(图片来源:网络)
同样,Menzies选区的Keith Wolahan在竞选期间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选民们却表示,尽管他们很认可Wolahan,但依然会因为达顿而将选票投给其他人。
结果便是,作为全澳华人选民最多的选区之一,Menzies落入了工党手中。Wolahan的政治生涯将因此中断,甚至是终结。
在Deakin选区,华人选民的占比超过了13%,自由党议员Michael Sukkar失去了该席位,工党胜选。(作者注:相关选区数据均来自2021年澳洲统计局人口普查,该数据的公布早于选区重划。)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一些原本安全的、华人选民众多的自由党席位,现在也变得岌岌可危。
虽然自由党议员Julian Leeser保住了新州Berowra选区,但他有6%的选票流向工党。
在Berowra的选民中,有15.2%为华人。新州的Mitchell选区情况类似,当地有多达15%的选民为华人。

(图片来源:Crikey)
工党的胜利还带出了3位新的华裔议员:Zhi Soon(新州Banks选区)、Julie-Ann Campbell(昆州Moreton选区)和Gabriel Ng(维州Menzies选区)。
这使得工党在国会中华裔议员的人数达到了6人——这是一个显著的变化,因为在2019年,工党只有黄英贤这一位华裔国会议员。
AUKUS仍然是许多工党华人支持者严重关切的问题。华人选民的投票行为与其说是对工党的无保留支持,不如说是对达顿的彻底否认。
知名视频博主Lao Xiao把投票给了绿党,但第二顺位选择了工党。选前数周,他经常发布视频,阐述达顿胜选可能带来的风险。
对于自由党败选,他感到非常高兴,但同时也对工党持保留态度。Lao Xiao表示:“通过最近两次大选,所有政客都应当收到了一条明确的信息,打中国牌需要自担风险。”
“话虽如此,但工党的压倒性胜利对民主而言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工党也有许多问题,AUKUS就是其中之一,两党都没有解决公众对AUKUS的广泛担忧。”

(图片来源:网络)
部分华人选民对工党的AUKUS政策感到失望,这促使他们寻找两大主要政党之外的选择。
无党派议员Monique Ryan深知华人选票的重要性,因为Kooyong选区近20%的居民有华人血统。
同样,在新州的Bradfield选区,25%的居民有华人血统。无党派候选人Nicolette Boele知道,如果她想从自由党手中夺取该席位,就必须赢得华人选票。
Ryan和Boele都聘请了会说中文的顾问,并利用中文媒体展开竞选活动。在他们各自表态反对AUKUS后,两人在华人选民中的支持率进一步上升。
绿党公开主张废除AUKUS,奉行独立的外交政策,并推动反战议程。虽然这些政策对华人都很有吸引力,但绿党在向华人社区传达信息方面效果不佳。

(图片来源:Crikey)
相比之下,工党的信息传达非常有效。他们的多元文化顾问对社区情绪反应迅速,并且能够有效利用达顿的错误举动。
黄英贤便是工党的秘密武器,她通过一个又一个的视频在微信上告诉华人选民:达顿还是那个达顿,工党始终重视华人,而且这种重视不仅仅发生在选举期间。
不少华人在今年年初认为,他们可能不需要再像上次选举那样,出于澳中关系的考虑决定选票归属。因为两国关系已经稳定,而且澳洲社会在新冠疫情期间出现的反华情绪有所缓解。
此外,自由党关于努力工作、重视家庭、个人成功和亲近商人的理念,往往会让许多华人产生共鸣。
尽管一些传统的自由党选民仍然对达顿存有疑虑,但可以想象,自由党至少可以赢回Chisholm和Bennelong等关键席位,同时保住Menzies。

澳洲外长黄英贤(图片来源:Crikey)
但在2月下旬,随着中国海军舰艇靠近澳洲海域,这种情绪发生了转变。自由党政客们无法抵御诱惑,纷纷披上鹰派外衣,并将此事描绘成“工党软弱”的例证。
随后,达顿表示他将让Mike Pezzullo回归,自由党宣布与一国党达成优先选择协议,自由党参议员Jane Hume甚至将华裔工党志愿者称作“中国间谍”。
从那时起,许多华人又开始像2022年大选前那样看待自由党:好战且恐华。
对部分华人选民而言,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时代报》的那篇报道——指控华裔工党志愿者是中国影响力代理人,以及自由党政客如James Paterson和Jane Hume就此事发起的攻击。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墨尔本华社领袖表示:“由于部分自由党前座议员的言行,例如Jane Hume和James Paterson,我决定不投票给自由党。”
“他们在选举期间公开声称或暗示华人志愿者中有间谍,这种行为是不负责任和具有分裂性的。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控侵犯了华人的合法民主权利,加剧了华人社区的疏离感。

达顿(图片来源:Crikey)
悉尼科技大学荣休教授Roy Green表示:“自由党想同时获得华人票和反华票,这可能会很棘手。”
2021年的人口普查显示,澳洲约有139万华裔。但这是一个出生地、政治观点和移民轨迹极其多样化的群体:其中约有50万人出生在中国大陆。
在过去几年,特别是自上次选举以来,华人意识到他们已成为多元文化澳洲中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他们的选票是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到的有力方式。
长期以来,澳洲社会关于华人的默认叙事是,他们要么受到中国政府的政治胁迫或审查,要么是中国影响力的自愿或潜在代理人。
但很少有人承认,越来越多的华人热情地参与民主进程,以及他们渴望在这个国家培养政治归属感。

(图片来源:网络)
墨尔本的Isabel Zhang是澳洲心理健康多样性研究所的首席执行官,她投票后在LinkedIn上发帖称:“昨天,我在澳洲联邦大选中投了票,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投票。作为第一代移民,我没有在民主环境中长大,特别是我这种有着华人背景的移民,政治曾经是一件很遥远,甚至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当我排队投票,与陌生人交谈,感受参与的静默尊严,我深受感动。我们生活在一个不仅保护民主,而且践行民主的国家,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平静且自豪。”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民主不是一个抽象概念,它深刻地影响着每一个。每一次我们站出来,都在塑造它的未来。"
*本文作者孙皖宁是悉尼科技大学媒体与文化研究教授,同时担任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所副主任,她也是澳洲研究理事会专家组(2020-2023)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