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每天都要坐一趟从巴黎开往克莱蒙费朗的火车，你大概能练出一项“超能力”——能在延误、取消、车门打不开、空调罢工、信号断网中保持心平气和。
但是最近，这条线路的乘客终于爆发了：他们宣布不干了。
不是罢工——而是罢买车票（grève des billets）。
对，他们照常上车，照常坐下，照常被查票，但手里拿的不是SNCF出的票，而是一张印着假二维码的“抗议票”，扫码能直接跳出一句话：“我们拒绝为混乱付费。”
引燃怒火的导火索要从上周一早上说起。那天的巴黎-克莱蒙费朗列车又双叒叕出状况。
有人凌晨五点赶到车站，结果列车“临时取消”；有人刚上车，没开几站，车停了，走不了也下不去；有人被困在中途小镇的月台上，看着告示牌从“预计延误15分钟”变成“预计延误120分钟”，最后干脆消失。
结算一下，至少取消了11班列车！这条被法国媒体称为“全国最烂线路之一”的火车，简直成了法国版“地狱列车”。
于是，乘客们决定自己来点创意。“既然SNCF天天停摆，我们也来罢一回——只是我们罢的是钱包。”
他们做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官方”的假票模板，上面印着列车号、出发地、目的地，甚至还有一个会闪烁的二维码。唯一的不同是：那二维码扫出来，不是检票信息，而是一封公开抗议信。
抗议信内容简单直接——我们不是不想付钱，而是觉得这趟车根本不值票价。
从10月初开始，这个假票模板在社交媒体上疯传。有人在Facebook上分享，有人在X上贴图吐槽，有人甚至把假票打印成硬质卡片，“打卡”式地贴在地铁站墙上。
看得出来，乘客们积怨已久。巴黎—克莱蒙这趟车，每一公里都在考验人类的耐心极限。
他们把这场抗议起名叫“grève des billets（罢票）”，打算持续到10月21日。那天，他们要开一个公开会议，SNCF的代表、地方官员和乘客代表都得坐下来，面对面地聊一聊这条“灾难级铁路”的未来。
要知道，从巴黎到克莱蒙费朗，直线距离不过420公里，理论上最快3小时就能到。但这条线路却能把3小时的旅程拖成5小时、6小时、甚至“无限期待定”。
乘客们最常说的是，别问几点到，能到就不错了。光是19月3号，一天就有11趟TER（区域列车）被取消。
理由五花八门：设备维护、信号故障、供电异常、车厢故障、天气原因、还有最经典的那句——“un problème technique”（技术问题）。
法国人都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别问了，我们也不知道。
不少常年通勤的乘客已经练出一种“内心禅定”的境界。很多人上班早出门两小时，只为了能“提前预留延误时间”。
更夸张的是，有乘客统计过：他一年里，光是因为火车延误或取消，损失了整整87小时——相当于在月台上过了3天半。
SNCF刚听说乘客要“罢票”时还以为是恶作剧。直到查票员在列车上扫到一个假二维码，手机上弹出一句“Stop aux retards, stop à la galère（拒绝延误，拒绝混乱）”，他们才反应过来——乘客是真的不打算付钱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抗议延误，但这种‘假票’式抗议我们真没见过。”一位铁路职员苦笑着说。
不过说实话，他们也能理解。连他们自己上班的火车有时候都开不动。
这场“罢票行动”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TF1、Capital、France 3都报道了它，连巴黎人都在讨论：“是不是我们也该来一场‘地铁票罢工’？”
而在奥弗涅地区，当地的乘客协会代表则公开表示，这不是为了逃票，而是要让铁路公司和地区政府“听见一点普通人的怒火”。
他们已经和SNCF以及奥弗涅-罗讷-阿尔卑斯大区的官员沟通过多次，但结果呢？“对方说会改进，然后一切照旧。”于是，乘客决定——如果他们能罢工，我们也行。
“罢票”如火如荼，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合法吗？SNCF的法务部门开始研究这到底算不算“逃票”。
按规定，乘客没买正规票就是违法，但如果全体一起“假票抗议”，那就成了政治抗议——性质完全不同。
如果你上了那趟从巴黎出发、穿越中部山地、最终抵达克莱蒙费朗的列车，你会发现这场抗议几乎成了一种集体默契。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SNCF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年复一年的崩溃体验，真的太考验心理承受力了。
尤其对那些靠这条线通勤的人来说，每一次晚点，都意味着迟到、被老板白眼、或者要改签下一趟根本没准点的列车。
大家也不是想造反，只是想准点上班和到家吃饭。
按照计划，这场“罢票行动”会一直持续到10月21日。那天，乘客代表、SNCF高层以及地区官员会开一个圆桌会议，讨论如何改善线路——比如更新老旧车厢、调整司机班次、优化信号系统之类。
但没人敢保证，到那天火车能不能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