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间,日本中小学生减少了一百多万。

日本文部科学省最新的调查显示,2024 年全国小学生约 594 万,中学生约 314 万,两者合计 908 万左右。相比 2014 年的 1010 万,整整少了 102 万,跌幅超过一成。

数字听上去冷冰冰,但放在生活场景里就格外刺眼。许多乡村小学里,教室早已不再热闹。媒体时常报道“一人学校”的故事:整个年级只有一个孩子在读书,几位老师围着他上课,音乐、体育、理科都要由不同老师轮流教授。

孩子毕业的那一天,往往就是学校关闭的日子。一块黑板、一面操场,从此只剩下荒草和回忆。

这与半个世纪前的日本形成了强烈反差。战后到高速经济增长期,日本学龄儿童数量一度膨胀,政府不得不加紧修建校舍,还一度出现过“二部授课”,早晚分开上学以缓解拥挤。当年的日本人恐怕想不到,如今最大的难题竟然是“没有学生”。

少子化的背景更广泛。2024 年全年日本新生儿数量首次跌破 70 万,创下历史最低;而 2025 年上半年,全国出生数仅为 33.9 万,比去年同期再减 3.1%,预计今年再度刷新去年的纪录。

厚生劳动省公布的人口动态统计,像一面冷冰冰的镜子,照出了这个社会最难解的现实:用了再多的激励政策,少子化的脚步没有停下,甚至正在加速。

人口的萎缩直接体现在学校里:老师越来越多地面对小班、甚至超小班,空置的校舍在地方财政压力下被迫关停。东北、四国、九州山区,学生人数的减少动辄在两成以上;而东京圈反而出现逆势增长。年轻人集中在大都市,地方被抽空,城乡教育版图因此被彻底改写。

日本政府尝试推出一些对策。比如建立“小学初中一贯”的义务教育学校,减少资源浪费;再比如几个町村联合创办“组合立学校”,把有限的孩子集中起来。但这些举措大多治标不治本,更像是在延迟学校消亡的时间。

教育学者担忧的不仅是“学校数量”减少,而是社区活力的丧失。在日本的乡村,小学往往不仅是教学机构,更是祭典、运动会、社团活动的中心。一旦学校关闭,社区的凝聚力随之崩解,年轻人更没有留下的理由。

类似的场景并非日本独有。韩国同样在快速经历少子化,农村空心化尤为明显;中国一些县域小学的撤并潮,也让人们感受到“孩子越来越少”的现实。日本的情况,只是比邻国走得更快,也更早暴露了未来的轮廓。

十年前的日本媒体还会惊呼“减少百万学生”,如今这样的数据已经不再稀奇。再过十年,或许“跨村校车”会成为常态,清晨孩子们从不同乡村被接送到一所共享学校上课。课堂依旧存在,但几十个孩子一起追逐打闹的校园记忆,将逐渐缺。

少子化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危机,而是一种悄无声息的侵蚀。今天消失的是一个孩子,明天可能就是一整个社区。它改变的不只是学校的样子,更是社会的根基与人们对未来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