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新西兰高级警察Stu Lye收到了一份几乎可以毁灭一个家庭的诊断结果——高危多发性骨髓瘤。医生冷冰冰地告诉他：大约还能活 3 年。对于刚过 50 岁的他来说，这句话无异于死刑宣判。
图源：rnz.co这是一种发生在骨髓里的恶性血癌，比普通骨髓瘤更凶险。Stu 的人生轨迹瞬间被改写：他从一名为社区拼命的警官，转变为一名和癌细胞拼命的病人。更残酷的是，10 多年前，他的第一任妻子就因脑瘤离世。他不想让历史重演，更不想让刚再婚的妻子和八口之家再一次陷入失去亲人的深渊。于是，他咬牙走上了漫长的治疗之路。三次干细胞移植，数年间的化疗、靶向药，他用尽了新西兰公费医疗体系能提供的所有方案。为了尝试医保不覆盖的药物，他甚至掏空了自己的 KiwiSaver 养老金账户。但癌症并未被击退，只是被一次次暂时压制。
图源：auckland最终，他走到悬崖边，只剩下最后一张牌：CAR-T 细胞疗法。CAR-T 被称为“活药”。医生会先从病人体内提取免疫细胞，在实验室里通过基因改造，让它们像带着 GPS 的战士一样专门识别并杀死癌细胞，再把它们重新输回体内。这种疗法曾让无数“无药可救”的癌症患者起死回生。但在新西兰，它仍停留在临床试验阶段，更没有纳入公费医疗。换句话说：要么出国，要么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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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款上路，上海成为“生命之城”
Stu 很清楚：在美国或澳大利亚，CAR-T的费用高达近百万纽币，相当于普通家庭几辈子的积蓄。然而在中国上海，价格是15万纽币左右。对他来说，这是唯一可能的选择。
可问题是：即便15万纽币，他也负担不起。于是，这个八口之家开始了筹款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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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在网络平台发起众筹，写下这样一句话：“我们希望父亲能继续享受生活，和他的妻子一起探索人生，陪伴孩子、继子女和孙辈们成长，分享更多的欢笑与时光。”
亲友们纷纷响应。女婿和侄子剃光头参加募捐活动，呼吁社会捐款，仅这一项就筹得近一万纽币。最终，他们一共为Stu筹集了 7.4 万纽币，让他得以踏上飞往上海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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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一家有 40 年经验的血液科教授与他邮件沟通，给了他信心。教授直截了当地说：“等你病情复发，就过来。”
今年 5 月，当病魔再次卷土重来，他毫不犹豫飞向中国。
“不到 10 天，我就躺在上海的病床上了。我在中国待了 7 周，其中 5 周都在医院。那里的效率和治疗节奏，让我感觉非常棒。”他回忆道。
在上海，他先后接受了两种 CAR-T 疗法。结果令人震惊：病情已经达到完全缓解（complete remission）。
6 月 15 日，他甚至在社交媒体晒出和父亲骑摩托车的照片，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死亡边缘被拉回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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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的尴尬，中国的领先
然而，并不是每个飞去上海的新西兰癌症患者，都能像Stu那样带着好消息回家。他的同事、同样是警察的 Dale Kahaki，走的却是另一条悲伤的道路。Kahaki 患的是套细胞淋巴瘤。2024 年 2 月，新西兰医生判定他“只剩几个月寿命”。
图源：suff为了争取更多时间，他取出了退休金，两次飞到上海。第一次治疗后，效果有限。他没有放弃，再次带着希望启程。然而，医生看到他的身体状况时，几乎不敢相信：情况糟糕到无法逆转。医生甚至建议他转为姑息治疗，并提出退还部分34万纽币的费用。但 Kahaki 摇摇头：“既然我都来了，就让我最后试一次。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不久后，医院让妻子签署了一份文件：确认他们已尽了最大努力。2024 年 8 月 10 日，他在上海一家公立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去世。与 Stu 的奇迹相比，Kahaki 的结局让人扼腕。
图源：rnz.coCAR-T 并非万能钥匙，它对不同癌症类型的效果差异巨大。对一些患者来说，它是起死回生的机会；对另一些人，则是昂贵却徒劳的挣扎。这不仅仅是医学问题，更是制度问题。正如癌症幸存者 David Downs 所说：“如果 Kahaki 能早点接受 CAR-T，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他为新西兰做出巨大贡献，却只能花光积蓄飞到中国买命。想想都让人心痛。”Stu 和 Kahaki 只是冰山一角。越来越多的新西兰人，被迫踏上“医疗移民”的道路。比如 Jo Neep，同样罹患多发性骨髓瘤。为了获得一种免疫疗法，她别无选择，只能搬到澳大利亚。
图源：rnz.co在新西兰，这种药物一剂要价 1 万纽币，而且没有资助。可在澳大利亚，同样的药，只需 45 纽币。价格差距高达 200 倍！一个国家的边界，竟然成了病人生死的分界线。2023 年新西兰大选期间，国家党领袖 Christopher Luxon 曾承诺：拨款 2.8 亿纽币，为 13 种癌症药物提供资助，提升患者生存率。然而时至今日，这一承诺仍未兑现。卫生部长 Simeon Brown 承认：“一些患者在等待移植期间病情复发，导致他们不再适合移植，只能进入姑息阶段。”一句“进入姑息阶段”，听上去冷静而理性，却是许多家庭撕心裂肺的终点。于是，那些不愿坐以待毙的人，只能离开祖国，飞往能买到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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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移民”的无奈
回到新西兰的 Stu，如今精神抖擞，甚至准备重返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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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新西兰人可能难以想象：中国已经在 CAR-T 疗法上走在世界前列。中国在尖端医疗上的角色，正在被低估。在不少西方人眼里，中国仍是“世界工厂”，却没意识到，中国已经在基因疗法等前沿医学上形成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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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医疗体系的差距，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全球化时代的医学进步，不该成为少数人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