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喜欢老电影的小伙伴们,最近有个让人难过的消息——曾演过《八部半》《粉红豹》《西部往事》、在上世纪60年代大银幕上熠熠生辉的法意双籍女演员克劳迪娅·卡汀娜(Claudia Cardinale),9月23日在子女的陪伴下于法国塞纳-马恩省内穆尔市安详离世,享年8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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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双如火焰般炽热的眼睛永远闭上了,那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嗓音也归于寂静。但她留下的,是一段横跨法、意、好莱坞的电影传奇,是一个“自由女性”的鲜活范本——正如她的经纪人洛朗·萨夫里在发给法新社的声明中所说:“无论是作为女性还是艺术家,她都给我们留下了自由且富有灵感的遗产。”
连法国总统马克龙都在社交平台上悼念:“从罗马到好莱坞,再到她选择作为故乡的巴黎,克劳迪娅·卡汀娜用自由、目光与才华,为无数大师的作品增添了光彩。”
当年的“CC棕发”:她本不想当演员,
却成了和碧姬·芭铎齐名的icon
提起上世纪60年代的法国银幕,有两个名字绕不开——“BB金发”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和“CC棕发”克劳迪娅·卡汀娜。两人曾在《尤物对决》中合作,一个明艳张扬,一个优雅坚韧,共同定义了那个年代的女性魅力。

《尤物对决》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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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少有人知道,克劳迪娅最初根本不想当演员。她的本名其实叫“克洛德”(Claude),1938年4月15日出生在突尼斯古莱特区(当时为法国保护地)一个西西里裔家庭。家里说西西里语,学校讲法语,父亲是突尼斯铁路公司的技术工程师,母亲悉心抚养着四个孩子,她曾回忆“父母是模范夫妻,感情极深”。
小时候的她,是个十足的“假小子”——2017年接受《世界报》采访时,她笑着说:“我那时候总跟人打架,就为了证明女孩和男孩一样强。是个彻头彻尾的冒失鬼,每天为了赶去迦太基的学校,都敢跳上正在行驶的火车。后来列车员都跟我爸告状,说这太危险了,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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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次选美比赛彻底改写她的人生。17岁那年,她意外赢得了意大利电影局在突尼斯举办的选美大赛,头衔是“突尼斯最美意大利女孩”,奖品是一张去威尼斯电影节的机票——就是这张机票,把她“推”进了电影圈。
电影节上,她的美貌让记者、制片人围着拍照,纷纷邀请她拍戏,可她却一再拒绝:“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想当演员。”当时还有报纸给她拍了特写,标题特别有意思:《那个不想当演员的女孩》。最终她只同意在雷内·沃蒂埃的短片《金戒指》中露个脸,没想到这部1956年的短片,竟拿下了西柏林电影节银熊奖。即便如此,她的心思仍在“当老师”上——直到一场悲剧降临。
人生的急转弯:
为养“秘密儿子”,她才签下电影合约
在突尼斯期间,克劳迪娅遭遇了性侵,意外怀孕。为了逃离施暴者,也为了养活孩子,她决定前往意大利——那里成了她的“避难所”,也成了她电影生涯的起点。
她给自己改名为“克劳迪娅”(Claudia),把罗马当作“能秘密抚养儿子的机会”。要知道,在上世纪50年代的社会环境里,未婚妈妈是件“不光彩”的事。为了生存,她接受了制片人兼导演佛朗哥·克里斯塔尔迪的独家合约,对方还帮她安排了意大利语发音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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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有多难?她瞒着所有人怀孕的事,7个月里连拍了3部电影;1958年10月,她在伦敦生下儿子,取名帕特里克,却只能把孩子交给移居罗马的家人照顾。更让人心疼的是,在制片人的要求下,她甚至要对外谎称“帕特里克是自己的弟弟”。
这个秘密压了她很多年,成了“无法言说的痛”。2017年她在《父母》杂志中回忆,孩子的生父曾想联系并认回儿子,但帕特里克拒绝了。直到儿子六七岁时,克劳迪娅终于鼓起勇气,主动联系记者,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她想摆脱谎言的重担,也想给儿子一个“真实的身份”。

《古哈》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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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影,从最初的“生存工具”,慢慢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的第一部长片《古哈》,就和后来的埃及影帝奥马尔·沙里夫合作,饰演一位戴面纱的女性;1958年,在佛朗哥·克里斯塔尔迪制作的意大利喜剧《鸽子》中,她和维托里奥·加斯曼、雷纳托·萨尔瓦托里合作,这部电影让她真正“出圈”,开启了职业生涯的上升期。
与大师同行:维斯康蒂的“缪斯”,
《豹》里跳着不朽华尔兹的女神
克劳迪娅的黄金时代,是和一群电影大师“绑”在一起的。
1960年,22岁的她和马塞洛·马斯楚安尼合作《英俊的安东尼奥》,饰演一位被丈夫深爱着却无法得到幸福的妻子——这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角色”。同年,她又被意大利电影大师卢奇诺·维斯康蒂选中,在《洛克兄弟》中与阿兰·德龙演对手戏;三年后,两人再次合作的《豹》(1963),成了影史经典——这部拿下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电影里,克劳迪娅饰演的安杰莉卡·塞达拉,和伯特·兰卡斯特跳的那支华尔兹,优雅得让人心碎,至今仍是影迷心中的“名场面”。

《英俊的安东尼奥》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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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在2017年《世界报》的晨间采访中,回忆那段“疯狂又珍贵”的日子:“我同时拍两部戏——《八部半》和《豹》。维斯康蒂像排话剧一样精准、细致,他跟我说法语,要求我留棕色长发;费德里科·费里尼(《八部半》导演)则随性得多,没有固定剧本,跟我说意大利语,还想让我染金发、剪短发。这两部电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
在她心中,维斯康蒂是“这辈子见过最优雅、最有学识的人”。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导演与演员”——维斯康蒂常邀她共进晚餐,总会在餐巾下藏一份小礼物;后来他坐在轮椅上执导《桑德拉》时,特意让克劳迪娅穿上自己母亲的真实婚纱拍戏,这份信任与偏爱,足以见得她在大师心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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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维斯康蒂和费里尼,她还和塞尔吉奥·莱昂内合作《西部往事》,和布莱克·爱德华兹合作《粉红豹》,和菲利普·德·布罗卡合作《侠盗风云》——她拒绝了好莱坞的橄榄枝,坦言“好莱坞比意大利更‘吞噬人’,尤其是当女演员过了60岁之后”,却在欧洲影坛闯出了一片天。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外表优雅的女神,骨子里仍藏着“假小子”的劲儿——她喜欢拍动作片,还坚持自己做特技。在《世界最大的马戏团》里,她不用替身,亲自完成了高空秋千的表演。
从1958年到2020年,她一共拍了100多部电影,跨度超过60年,这样的“长青”,在女演员中实属罕见。
银幕之外:27年的爱情,
为平权发声的“自由女性”
银幕之外的克劳迪娅,活得同样“清醒且自由”。
她的感情世界很简单——这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那不勒斯导演帕斯夸莱·斯奎蒂耶里。她曾笑着形容他“是个帅哥,很会撩”,两人一起拍了10部电影,相伴27年,直到2017年斯奎蒂耶里去世,他也是她女儿克劳迪娅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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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她,没有停下“发光”的脚步:为女性权利发声,支持LGBTQ+群体,参与艾滋病防治,和大赦国际一起反对死刑。她曾说:“电影是我的职业,但‘人’才是我的底色。”
她的荣誉早已遍布全球:1993年,在她电影生涯的起点——威尼斯电影节上,她获得了终身成就金狮奖;还有无数电影节的奖杯、勋章,但最让她开心的,是演员大卫·尼文的一句评价:“除了意大利面,克劳迪娅·卡汀娜是意大利最棒的发明。”
或许就像马克龙说的,她的“目光与才华”,早已刻进了法意电影的基因里。对于我们这些喜欢老电影的人来说,以后再看《豹》里那支华尔兹,再听她沙哑却温柔的声音,会多一份怀念——怀念那个敢跳火车的“假小子”,怀念那个为儿子勇敢的母亲,怀念那个在银幕上永远闪光的克劳迪娅·卡汀娜。
你有没有看过她的电影?哪一个角色让你印象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