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找796个婴儿,挖开化粪池,揭露百年修道院黑暗历史

在爱尔兰西部的小镇蒂厄姆(Tuam),一块普通的空地上,阳光洒落,绿草如茵,几支秋千随着微风摇晃。

几十年前,这里建起了一个儿童游乐场,孩子们的欢笑声在空地上回荡。然而他们脚下,是796具婴儿和儿童的遗骸,是无数母亲的哭声。

揭开百年黑暗隐秘一角的,是一段童年回忆。

安娜·科里根(Anna Corrigan),现年63岁。她的人生原本平静普通,直到某天,一段模糊的童年回忆突然在脑海中闪现——母亲和舅舅之间关于“她还有两个孩子”的争执。

那一刻,安娜的世界开始松动。她开始查找,翻阅档案、联系专业机构。渐渐地,两个陌生的名字浮出水面:约翰和威廉·多兰(John & William Dolan)。他们是她从未谋面的亲兄弟。

她的母亲布丽姬特在1946年,未婚先孕,被送进了蒂厄姆的“圣玛丽未婚妈妈之家”(St. Mary’s Mother and Baby Home)。

那是一个由“仁慈姐妹会”(Bon Secours Sisters)经营的宗教机构,名义上为单身母亲提供庇护,实际上却是一场社会与宗教联合上演的悲剧。

在那个被教会强烈控制的时代,未婚先孕的女性被视为“堕落的女人”,被剥夺一切权利,孩子也随即被夺走。

2014年,一位名叫凯瑟琳·科尔斯(Catherine Corless)的历史研究者,无意中翻阅了蒂厄姆修道院的旧档案,最终揭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从1925年到1961年间,共有796名儿童死在这个机构,却从未被正式下葬。

他们没有墓碑,没有记录,就这样被扔进修道院后方的——一口废弃的化粪池。

那年她只是想为镇上的历史写点资料,但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成为爱尔兰本世纪最轰动的社会丑闻之一。

这口“化粪池坟场”,就藏在如今那块被整平种草的空地下——孩子们玩的游乐场上。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安娜愤怒地谴责:“他们在在尸骨之上建起了滑梯和秋千,这是耻辱。”

经过多方努力,安娜找到了出生证明,上面写着:约翰出生时健康良好。可仅仅一年后,他被宣布死于“先天性智力缺陷”。然而另一份内部报告却显示,约翰“消瘦”“状况凄惨”。安娜相信,他死于营养不良。

而她另一个兄弟威廉,至今仍未找到任何死亡记录。安娜怀疑,他可能被秘密送往海外收养——一种当时非常常见的做法。没有签字、没有法律程序,有的只是宗教之名下的交易。

“我相信他可能还活着,也许在美国,有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根据后续调查,1922年到1998年,整个爱尔兰有56,000名单身母亲和57,000名儿童被送入类似机构。这些孩子中,有约9,000人死亡。很多孩子在几个月大时就死去,原因大多与医疗疏忽、营养不良或虐待有关。

更可怕的是,这些地方不是纯粹的宗教组织,而是“半国家化”的存在——一部分由地方政府资助,一部分由宗教修女运营。它们既掌握了道德权威,也拿到了财政拨款,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了无数无助的女性与孩子。

在20世纪的欧洲,孩子们被秘密埋进废井、母亲与亲生骨肉再也无法相见、修女们甚至伪造死亡证明,只为完成一场“清洗社会”的伪善工程。

哪怕母亲已经离世,安娜仍然不肯放弃寻找真相。她不断敦促政府加快DNA比对工作,希望在那些等待开挖的婴儿遗骸中,找到约翰的身份。她相信,只要一天没有证据,威廉就还有可能活着。

“我要知道我的母亲经历了什么,我的兄弟到底在哪里。哪怕只有一个名字被确认,我也不会停下。”

与此同时,凯瑟琳·科尔斯也依然在前线坚持。她说:“他们都是受洗的孩子,理应获得最基本的尊重,而不是被遗弃在地下几十年。”

现在,一切“刨根问底”终于获得回报,专家们将封锁这片掩埋生命的土地,预计在7月开始搜寻。

也许你也曾在欧洲旅行时,走过某个宁静小镇;也许你曾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起“欧洲现代化社会”;也许你正生活在法国、德国或比利时的某个角落,为理想努力、为生活奔波。

可这些故事提醒我们,文明社会并不总是温柔和明亮的。

我们曾以为“历史的黑暗”只属于过去,但事实是:在许多国家,“进步”和“愚昧”曾同时存在,在宗教权威和国家权力的双重压迫下,普通人的命运被彻底抹去。

他们不是数字,不是遗骸,而是和我们一样,渴望被爱、渴望被接纳的人。

读到这里的朋友们,请记住蒂厄姆,不只是为了那些失踪的孩子,更是为了今天的我们——不该沉默的目击者。